（八）心愿实现之时
（第一人称：大道寺知行）
拉开窗帘，早晨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，晴朗的天空像是在为我祝福。
(资料图片)
昨天和今天，是完全不一样的。世界突然间就充满了色彩，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它本身的光芒。我兴致满满地去社团办公室取拍摄器材，今天就是宣传片大结局拍摄的日子。
“这地方，白天和晚上，气氛完全不一样啊。”寻月兴致勃勃地看着高清平公园里的一切。她很自然地张开双臂，原地转了很多圈，印象中，她还从未有过如此举动。
宣传片，《工人的阶梯》大结局。
罢工遭到了镇压，同志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逮捕，女主角在被搜捕的时候，被工友救了下来。但是代价却是他的死亡。他的遗言非常简单：“活下去。”独自幸存的她，虽然一度感觉到绝望，但却决定活下去，离开这里，寻找新的战斗的阵地。她居住的贫民窟与外面的世界之间有一段楼梯，在楼梯的前段，洋溢着耀眼的光芒。来到新世界的她，在阳光中漫步……
拍摄一次成功，没有重拍，并且结局的效果远超我的想象。
拍摄结束后，寻月环视四周：“竟然就这样结束了……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，我还不知结果会如何。能走到这一步，多亏了你。”
“别说这种临别赠言之类的话啊。”
我知道我可能留不住她，但我还心存一丝幻想。我打开摄像机，又看了一遍刚刚拍摄下来的画面：
登上阶梯之后，她像是跳舞一般，一圈一圈地转动着身体，带着平静的笑容，泪水却从眼中流出。看着屏幕，好像有一种感觉在我的心中复苏。是谁赋予了我们的事业以生命？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您所拨打的电话目前不再服务区或者已关机。”
和寻月联系不上。
说好了，拍摄完毕之后，至少要来再看一看弈诗兄。但是此时，我独自站在死去的好友的墓碑前，眼前却是一片让人心寒的景象——被践踏过的花束，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墓前。这是什么仇什么怨的人才能在死人墓前干出这种事？
而且寻月……她为什么会背弃约定？
当天晚上，我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：
“对不起，再见。”
虽然对此早有准备，但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。我似乎没能好好地和对方告别。
我试着打电话：
“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。”
打一个空号的经验，只在江田岛大哥身上发生过……
她真的走了，存在与痕迹都被抹除。
她为什么要走？因为一个必须令她离去的理由？
二阶堂寻月，难道真的是你，把弈诗杀掉的吗？
……
……
……
（第一人称：二阶堂寻月）
早上，我给父亲扫完墓之后，就朝着弈诗君的墓碑走去。
比想象中要早一些，知行君还没来。
像往常一样，我在弈诗君的墓前供上了花。
“弈诗君，我遵守了约定，多亏了知行的帮助，你的遗愿，我们已经帮你完成。大家都是很善良的人，我其实很想与大家愉快地相处，如果有这样好的朋友圈的话，我们的理想实现，应该会多一分可能性吧。”
但是到头来，接纳我的只有知行而已。
“就算如此，我也不会放弃理想的，为了那一天的到来，我会一直努力。”
这时，传来了人的脚步声，是知行吗？我转过身，站在眼前的是——
弈诗君的母亲。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？”
我被充满憎恨的言语质问了，这个在一年多前痛骂过我的声音，我还记得。
“那个……我来给弈诗君扫墓。”
他的母亲看了一眼我献上的花，露出了鬼一般的表情，向它伸出手去。
“不准在弈诗的墓上放肮脏的东西！”
她将花摔在地上，用鞋狠狠地踩了两下。我只能用愕然的表情看着这一切的发生。
“你是杀人犯！你是杀人犯！”
可能这就是真相，这个我曾经反复铭记的事情，因为知行君对我的好，我忘记了。
“不准再到这里来了，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！”
“好……我再也不会来了。”
我低下头，快步逃离了。
人只要还有记忆，就一定会忘却。要怎样才能不遗忘呢……
也许，不曾铭记，是最好的办法。
逃跑吧，去换一个地方生活，我是个不配留在这里的人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（第一人称：苏武）
“你让寻月跑了？”
“是她自己跑的。”
听说寻月突然卷铺盖跑得不知所踪，我把玄夫叫过来问话。
“她为什么跑得这么着急？”
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
我一度以为是寻月遭到了抓捕，但是J国警方并没有相应的动作。
“如果你让我推测的话，我猜是她没有告诉知行真相。”玄夫如是说。
“你说的真相是什么？”
对于成步堂弈诗的死，我觉得我可能知道真相，但是我没有证据。
“寻月当时把她的父亲推下去是正当防卫，而她的父亲拉着弈诗一起掉了下去。”
“你怎么断定这就是真相？”
“这是我的推测，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。”
“要我再说多少遍。”我拍桌子强调：“干我们这一行只靠推理是不行的，你得拿出证据。”
“但是，寻月她爹天天家暴她，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你能证明案发时寻月就在遭遇家暴吗？”
关于弈诗及寻月父亲的死因，我们已经多方考察过多次，也提出过各种假说，但无一成立。这也是寻月一直没有以杀人罪被抓进警局里的原因，因为警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她就打算这么躲一辈子？”
“谁知道呢……”
我叹了口气：“负罪之人想要救赎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啊。”
“这不难的。”玄夫毫不犹豫地比划着手指：“只要我们能查明真相，还寻月一个清白就行了。”
我颇不理解：“真相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？还是说，真相是有如此大功能的东西吗？愿意接纳她的人，即便不知真相，即便心存误会，也能和她和谐相处；不愿接纳她的人，即便知道所谓真相，也不会愿意好好待她的。”
玄夫很着急地说：“那要怎么办？”
“不要着急，玄夫。”我示意他冷静一些：“说到底，她也是一个有自己意志的独立女性，我们要做的是尊重她的独立自主，而不是指指点点，让她按照我们规定的路去走。”
玄夫不说话了，只是点了点头。沉默了几秒钟后，他又提起另一件事：“哦对了，那部宣传片，可能不日后就要完成了，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玄夫？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有？不是我要怎么做，这种事情你得去问知行，他才有决定权。”
结果，没过几日，大道寺知行君就被警察抓走了。玄夫又慌慌张张地来找我，他疯狂地按着藏在黑天鹅之羽吧台后面的呼叫铃。
“不用那么着急啊，我知道情况是什么样的。”我打开地下室的暗门，看到了焦急的玄夫。
“你怎么还坐得住的呀！快想办法营救我们的同志啊！”
我无奈地笑了笑：“玄夫，你要知道我的身份，你也要知道我们的关系，这属于你们内部的事情，你们应该自己处理，我们不会出面干涉的。”
玄夫显然是生气了，他鼻子都歪了：“你们有力量啊！为什么不去使用呢？我们的同志们一个一个都被抓进去了，我们只能干瞪眼！”
我很不愿意指出问题的关键：“你们没有力量去营救，这要怪谁？不能怪我们吧，我们只是‘国际友人’而已。”
面对我的驳斥，玄夫自知理亏：“淦……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低声下四地去求人啊！”
“我会尽量帮你们去打探一下消息……行知社的其他人怎么样？”
“你苦心创立的行知社被抄家了，所有的东西都被查封了。”他像是在故意挖苦我一样，眼神中充满了不屑：“其他人倒是还好，毕竟就是些学生而已，观笑也被传讯到警署问话，但是已经被放出来了。”
玄夫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，他会观察出什么呢？
“喂，我说，最近的气氛有些太不平常了，怎么到处都在抓我们的人？”
我知道原因，但我不能告诉他，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为他加油鼓劲：
“保护好自己，这很可能是黎明前的黑暗。”
完
